十年磨一劍。

　　至2005年1月，歐盟碳排放交易系統(以下簡稱ETS)開啟以來，這項歐洲氣候減排政策中的「旗艦機制」在不斷的批判聲音中成長了10年。改革歐盟碳排放權交易的聲音從2006年開始就一直未曾停歇。

　　然而，歐洲複雜的政治形勢卻未能使ETS在十歲生日之際迎來一份稱心的「賀禮」。

　　1月22日，作為歐洲議會中最為保守的產業委員會投票反對在2017年啟動「市場穩定儲備」方案(MarketStability Reverse)。歐盟議會中環境委員會對此方案的投票將於2月24日進行。

　　這套方案是歐盟委員會於2014年1月提出，旨在挽救已經奄奄一息的歐盟碳市場，在隨後的一年裡，「改革」成為了歐洲碳市場發展的主旋律。

　　對於歐洲來說，設立的ETS有兩個目標：一是減少溫室氣體排放;二是刺激低碳領域的投資與創新。然而，超出預期的低價使得ETS的目標無法兌現，對其能否繼續撐起氣候減排政策「旗艦機制」這塊招牌的質疑也不斷升溫。

　　在巴黎氣候峰會的大背景下，歐洲理事會成員國首腦於2014年10月就歐盟2030年的氣候目標達成一致，並表示支持一個「改革」的ETS，為歐盟碳市發展定下基調。

　　「改革」的同時，歐盟一如既往地尋求機會輸出自己治理氣候變化的模式， ETS仍然是最好的「產品」，雖然並非成功，但10年的經驗教訓足以譜寫一本「教科書」。

　　價格是表象

　　2014年，對於歐盟氣候政策制定者而言格外忙碌。年初拋出「市場穩定儲備」方案，2月通過「折量拍賣」(Backloading)方案，砍掉2014年-2016年之間大約9億噸的配額，10月通過歐盟2030年氣候目標，明確表示支持改革，確保ETS在歐盟氣候政策中的地位。

　　根據點碳的數據，2014年，改革信號的釋放使得ETS年均碳配額(EUA)價格自2010年以來首次出現回升，由2013年的4.53歐元升至6.01歐元。

　　雖然「折量拍賣」(Backloading)方案的實施，使得配額在短期內相對稀缺，但這還並不足以影響遠期的碳價預期。此外，歐盟2030年氣候目標也只是向市場參與者傳遞了ETS將繼續作為歐盟氣候政策的核心，未能向市場釋放出一個更為雄心勃勃的信號。

　　因此，2014年的配額價格的小幅回升，還不足以讓歐洲商業朝著歐盟2050年氣候目標軌跡邁進。

　　據估算，配額價格為25歐元時，方能刺激發電裝機設備煤轉氣的投資，而40-50歐元的價格水平才有望拉動對碳捕捉和儲存的投資。

　　因此，價格一直是刺激低碳投資的重要影響因素，也是ETS發展中繞不開的難題。而擺在氣候政策制定者面前的只有一條道路，那就是對ETS來一場「手術」。

　　2014年關鍵詞：改革

　　歐盟的政策制定者對於改革ETS的決心其實已經下了，不過一切只是時間和怎樣改革的問題。

　　雖然歐洲議會中的產業委員會投票反對在2017年啟動「市場穩定儲備」方案(Market Stability Reverse)。但這樣的反對也並不意味著反對改革。

　　「這只是表示支持更為雄心勃勃的穩定方案的議員和更為支持歐盟委員會最初計劃書的議員之間存在分歧」，湯森路透點碳歐盟碳市場分析經理Marcus Ferdinand對21世紀經濟報導表示。

　　「這種機制在概念設計上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取得共識，但是具體運行參數還在各成員國之間進行協商」，2015年1月19日皇家荷蘭殼牌石油公司的氣候變化顧問大衛(David Hone)先生在殼牌博客中提及。

　　他此前也參加了歐洲議會關於碳市場改革的研討會，感受到歐洲議會的很多議員們對於使二氧化碳價格重回正確軌跡有真正的興趣。

　　另外，商業界對於「市場穩定儲備」的引入也持有不同的看法。發電公司普遍都很青睞於機制的重整，而工業領域包括鋼鐵和水泥行業則非常擔心該改革會提高碳價，影響其國際競爭力。

　　因此歐洲工業部門非常希望看到有一項法律性質的承諾保證其豁免通過拍賣的方式購買配額，他們更願意在2020年之後能夠免費獲得這些配額，Marcus Ferdinand表示。

　　據了解，2014年1月，歐洲委員會提出了「市場穩定儲備」方案來挽救ETS，並計劃於2021年實行。不過，這一方案若上升為法律則需要歐洲議會和理事會的批准。

　　作為改革方案，歐委會設立的「市場穩定儲備機制」的實質是讓一定量的冗餘排放權在儲備中進出，從而起到調節排放權價格的作用。歐委會為儲備的進出制定了明確的原則，以確保透明度。

　　出現冗餘時，每年抽出12%的配額用於儲備。比如，冗餘量為20億噸時，第二年的排放權拍賣將從預訂量中減少2.4億噸。而再冗餘小的時候(不到4億噸)，則從儲備中釋放1億噸的配額。

　　當然，歐盟成員國也對歐盟委員會提出的改革方案進行了評估。其中，英國能源和氣候變化部門委託外部研究團隊對方案的不同路徑選擇進行評估，評估報告已於2015年1月5日發布，指出改革方案的具體設計雖然並不完美，但是越早執行，履約成本越低。

　　未來在哪裡?

　　事實上，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裡，歐盟ETS都將被「市場穩定儲備機制」和2030年的氣候政策框架所驅動前行。

　　而這些都是為了「繼續穩定市場、緊縮配額、提高機制靈活度」，能源諮詢機構Ecofys高級顧問吳倩對21世紀經濟報導表示。

　　就「市場穩定儲備機制」而言，歐洲理事會和歐洲議會都正在討論是否能更早實施或是將此前「折量拍賣」方案推遲的配額直接注入「市場穩定儲備機制」中。

　　「根據我們的分析，這兩個因素將對市場的平衡以及價格軌跡產生重要的影響」，Marcus Ferdinand表示。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政治博弈的過程將會在2015年見分曉。

　　負責歐盟氣候事務的委員米格爾·阿里亞斯·卡涅特(Miguel Arias Caete)就ETS的改革表示，希望相關法律能夠在2015年一季度末有定論。

　　另外，2030年歐盟氣候政策框架目前還需要歐盟委員會提供詳細的法律方案以落實，其中包括審評ETS的條款，明確ETS是歐洲實現2030年氣候目標的一個重要手段。

　　2015年年底，各國將會於巴黎氣候變化大會達成一個關於2020年以後的全球氣候協議。雖然這個協議很大程度上不會為搭建一個全球性的碳市場奠定紮實的基礎，但碳定價機制已經得到了來自越來越多的政府和商業界人士的支持。2014年9月，超過1000家企業和70個政府在聯合國紐約氣候峰會上力挺碳定價政策。

　　「國際氣候談判並不會為歐盟ETS本身帶來過多的影響」，Marcus Ferdinand表示。

　　不過，ETS作為應對氣候變化的一個成果，推動其國際合作成為了歐盟氣候外交中的一項重要工作。

　　除此之外，歐盟也一直力挺將航空業納入其ETS機制。對此，2017年將會是另一個關注的時間點。

　　由2014年歐盟關於航空納入ETS的條款進行了修改，稱在2017年之前，非歐洲航空公司將豁免參與ETS。不過，如果在2016年全球航空氣候政策的談判中不能就航空減排達成一致，歐盟將考慮讓其ETS覆蓋至非歐洲航空公司班機。